一得知鞑子退了,他就让刘三带上所有信得过的人去溶洞杀白石。郑直不在乎功劳,可是逼着他当众下跪这件事,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当然也不足以让郑直动杀心,毕竟对方的法子真的管用。奈何刘三带来的人里有人认出了白石就是去年在真定府转悠的一伙人中的一个,郑直今早才晓得,立刻就让刘三去杀人。不用问,白石和石文义一定是一伙人,而那个几年前东厂有一位姓白的神捕,应该就是此人。于情于理,都必须杀了他。
可显然,白石聪明过人,已经料到了郑直的所有图谋。还是动手慢了,若是当初大坝修好就动手,那厮一定跑不了。不过话又讲回来,当时的他开口,除了邢老大,朱小旗他们几个人外,谁听啊?
史臻享讲过‘祸害活千年’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朱小旗见此,为他盖住衣裳,坐到一旁开始熬药。死了这么多人,天气如此炎热,很容易产生疫病,于是那个萨满又有了作用。
好在这药不论吃几颗,郑直都是虚一日一夜,所以待到了午后,他已经可以坚持下地。正犹豫要不要派人往右卫城奏捷,张荣找了过来,告诉他有一队明军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
“快,所有人都戒备。”郑直得到消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立刻嚷嚷“敲钟,准备迎敌。”
将心比心,他杀陈彬时,可并非都出于公心。他在这,至少阻挡了鞑子归途,砍了三千多……不,五千多颗脑袋。再者,目下他有小两千鞑子效死,这也是两千颗人头啊。
张荣一拍脑袋“对对对。”转身爬了上去。
郑直在郑墨搀扶下走到墙上,那个昨日疯的鞑子百夫长立刻凑过来行礼。郑直看着天边的一彪人马,攥紧了拳头“等俺口令。”
郑墨立刻将郑直的话讲给他,对方行礼之后,招呼他的人准备了。
那支明军显然也察觉到了边墙上的异常,立刻有几骑越众而出,绕过残破的木墙,来到了一箭之外“郑勋卫,俺是东厂的领班张彩,宣府的张大将军亲自来了。”
躲在女墙之后的郑直仔细瞅了瞅,咒骂一句,那个白石果然狡猾“告诉他们,俺们是奉了保定游击将军郑虎的军令,郑勋卫的死了。”
“五郎。”郑直话音刚落,他周围的朱小旗,郑墨等人都急了“哪有自个咒自个的?”
“咋了?”墙下的张荣爬上来,听到众人嘀嘀咕咕,猫着腰走过来“咋了?”
“俺叔讲胡话哩。”郑墨急忙遮掩。
“你才讲胡话呢。”郑直笑骂一句,看向张荣“外边是东厂番子,说是要找俺,谁晓得他们是人是鬼,你和俺都别露头。”
张荣透过女墙瞅瞅外边“对,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别阴沟翻船。”
于是,不论张彩如何吆喝,边墙上的人全不理会。
这时又有两骑来到近前,其中一人对着边墙大喊“郑勋卫,俺是廖镗啊,滹沱河抽分厂的廖镗!”
靠在女墙嚼草根打工夫的郑直一听,转身仔细瞅了瞅“让他和身边那个过来。”廖镗跟前那个,就是白石。
刘三立刻扬声道“你们两个过来。”
片刻后,廖镗催马向前,而他身旁那个人则没有动。
郑直咒骂一句,显然那个白石晓得他不会杀廖镗,选择以身做饵。如今两边都没有撕破脸,他又不敢真的杀中官造反,只要同意廖镗过来,人家就占主动了。他索性也不藏了,直接站了起来。
廖镗更快被带到边墙之上,一见面,不等郑直试探,立刻道“恭喜郑勋卫,贺喜郑勋卫,斩杀鞑酋火筛为皇爷去一心腹大患。”
郑直等人一愣,张荣反应最快,扭头问郑墨“那个百夫长讲被五虎砍死的叫啥?”
“一个叫塔布囊,一个叫伯尔色博罗特。”郑墨立刻道“俺叔杀得人里没有过筛。”他也在山西听过这个名字,最近十来年在宣大,辽东肆虐。
“对对对,塔布囊,就叫这个名字。”廖镗大意,赶紧道“火筛就是他鞑靼语郭锡的音译。塔布囊则是驸马的意思。恭喜郑勋卫。”至于另外一个廖镗也不清楚是谁,也不在意。
“问问那个百夫长,另一个是谁。”郑直扭头对兴奋的郑墨讲了一句,然后对廖镗道“听人讲如今廖中官在新开口堡做守备?”
廖镗尴尬道“惭愧惭愧!”
“哎。”郑直摆摆手“难道廖守备忘了,俺带的这些人,除了郑游击借给俺的,剩下的都是找廖守备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