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没来由的感到了一股戾气,不是针对锦奴,而是曹家,是太子。原本这事很简单的,三年后曹家姐妹抬进来做妾就好。如今可好越来越复杂,两个女人他抬进来是惹祸,放手是威信扫地。
于是第二日化了妆的刘三就带着一辆马车,找到了北居贤坊内的一处院子。不多时,钟家母子三人神色匆匆的跟着刘三上了马车,离开了廊坊头条。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一处院落落脚。
待三人下车后,才现这里比之前逼仄不少。
刘三赶忙歉意道“定国公府势力太大。俺好不容易才把三位的血书送到那位贵人手里,谁晓得就被他们盯上了。实在是情非得已,来不及安排。”
不怪刘三致歉,这已经是三个月内钟家母子三人第九次转移了。没法子为了营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假象,郑直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当然后边刘三跟着郑直去宣府了,就由刘三的几个手下帮忙转移的。
“恩公哪里话。”钟娘子赶紧道“若非恩公,我们孤儿寡母如何能从四川为内子申冤。若非恩公,我们孤儿寡母进了京师又哪里找得到关窍申冤?”
“在下也不成的。”刘三赶紧道“俺也是受人所托。”
“又是恩公时常提起的那位好心人?”站在钟娘子身旁的钟二郎年少,胆子大,张口询问。
妇人和钟大郎赶忙制止。
“无妨。”刘三赶紧道“确实是那位好心人。碍于身份,他不方便相见,不过相信钟真人沉冤昭雪日,他就会现身。”
不同于钟家兄弟的响应,钟娘子没有吭声。
“诸位进去瞅瞅,缺啥俺准备。”刘三赶紧道。
母子三人拱手,走向正房。
刘三瞅了眼被簇拥在中间的钟娘子笑了笑,显然钟娘子怂了。
果然,待刘三离开后,钟娘子将两个儿子喊过来表示想要回乡。可是两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儿子却不答应“定国公府势大,我们孤儿寡母如何能够申冤?”
钟二郎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立刻道“刘叔不都讲了,朝廷只是被蒙蔽……”
“人心隔肚皮。”钟娘子打断幼子的话“被蒙蔽?为什么他们不去告?”看钟二郎依旧愤愤不平,又道“这几个月东躲西藏,难道你们还不懂?定国公府作恶多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家能蒙蔽的了所有人?”
两兄弟语塞,只能徒劳的问“那俺爹的仇不报了?”
“为何不报。”钟娘子道“古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兄弟回去,娘就是吃糠咽菜也要把你们供出来。到时候你们考了状元,咱们亲手报仇,怎么这点志气都没有?”
两兄弟哪里受得了钟娘子的激将,立刻不假思索的表态,然后对方顺势就提出“如此,回乡。”
两兄弟无可奈何,心中不免对几位出手相助之人生出愧疚。奈何钟娘子去意已决,他们也不再犹豫。
待钟大郎确认门外无人之后,立刻扶着钟娘子,带着钟二郎走了出去。因为时常搬家,所以他们行李已经极尽精简不需要多做准备。此时刚刚晌午,路上行人不多,母子三人也不晓得他们在哪,只是辨认了东西南北后就徒步向着城西走去。此去四川数千里,他们的盘缠自然能省则省。
因为心虚三人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更不敢与五城兵马司的士卒对视,一路上胆战心惊。
慢慢的越往西走,街上的行人越少,偶尔出现的人也是不三不四,一副光棍模样。
“娘,俺们回去吧。”钟二郎毕竟年幼,胆气来的快也去得快。
钟娘子不过一个普通妇人,平生也是头一次出远门。虽然头脑清晰,却囿于见识,也是心里打鼓。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难保那些人不会晓得她们已经走了,那里已经回不去了“快走。”
钟大郎还好,手里一直攥着用包袱裹着的半截砖头,随时应对不测,却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刚刚走过一个胡同,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吟唔,扭头看去,几个喇唬搂着钟二郎的脖颈,就往胡同里拽。吓得钟娘子赶忙去拉,钟大郎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刘三打了个哈欠,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厮打“这川妹子胆子就是大,永恩寺这里平日间俺不带几个人都不敢来。”
朱小旗没心思听废话“救不救?”
“救一个就行了。”刘三也不生气,他晓得对方这是羡慕,前个儿东家已经答应将腊梅许给他了。而朱小旗要的那个,还有点麻烦,毕竟如今对方在方小娘那里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