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年岁摆在这里,他必定见过锦衣卫的辉煌时刻,现如今堂堂北镇抚司却落得个鬼域死地一般。
一帮曾经的好兄弟,俊后生,死的死,散的散,如何不心生凄凉,如何不暗怀怨恨?
“大胆……”
申招新匹夫之见,如何能够体会面前老者心中之苦楚?
眼见老头无礼,知道这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时机,直接抽出腰间钢刀,这就要杀人立威。
“慢着。”
赵平乱一句随意的吩咐,立马让申招新停了下来,随即拱了拱手,便重新立于一旁。
“看老伯的样子,应该是在锦衣卫干了一辈子的老人。
身上的伤势,恐怕都是在各种危险任务之中积累下来的。
年事如此之高,却依旧身体硬朗,背部不见丝毫弯折,脊梁骨比很多年轻人都还要硬朗。
如此功勋卓着的老兵,请受晚辈一拜。”
在小校场之中,赵平乱在勋贵之中只如人屠一般,杀伐决断,凌厉无情,谁见了不哆嗦三声?
所有人都认为赵平乱是一个杀伐无情之辈,遇见不服者,当场斩杀就是,所以申招新才会想要当场拔刀杀人。
可没曾想到,赵平乱此时竟然会对这一个看门老头行了一记大礼,这近乎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情此景,只看得申招新浑身一软,觉得自己是不是狗眼看人低,错看了面前老头的身份。
“老伯,刚刚是晚辈无礼了。
也请受我一拜。”
近乎于本能的知道如何保命,申招新连忙跟在赵平乱的身后,对着瞎眼老伯行了一礼。
略显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赵平乱,看着这个随手斩杀275名勋贵的酷吏,老兵蒙凌天也是略显诧异。
预想之中的对抗局面没有生,这确是一件怪事。
如此强者,却又能在一介小卒面前施行礼教,蒙凌天也不知道这赵平乱的到来,到底是福是祸了。
锦衣卫沉寂太久了,难道连从皇帝身旁掉下来的恩威,都已经分辨不清了吗?
暗自迷茫之间,蒙凌天也觉得无所谓了。
活了一辈子了,总不过就是黄土一抔,怕个卵求。
“老兵蒙凌天,万历二十八年承袭锦衣卫百户。”
蒙凌天也对着赵平乱行了一礼,随后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履历,算是对赵平乱锦衣卫指挥使的初步认同。
至于过往的战斗,身上的伤痕,一身之荣耀,如今的官职,一概没有细说。
总之,就是礼貌中带着些许疏远的感觉。
锦衣卫,天子亲军,替皇帝监察百官的私兵宠臣,却因为东林党的污蔑,被足足冷落了十五年。
荒败破落了整整十五年,蒙凌天也见证了锦衣卫从极盛到极衰的过程。
看着自己引以为傲,能够为之拼的遍体鳞伤的衙门衰败至此,谁又能够不为之伤心落寞?
现在,皇帝突然派遣一个外臣,且是具有酷吏之名的武勋过来,这样的意味,锦衣卫整个内部,肯定是不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