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含笑唤他。
电话里的人静默半晌,才溢出声:“嗯?”
听上去他的气息不太稳,又掺着隐晦的慵懒和乏累,许织夏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狐疑问:“哥哥在睡觉吗?”
他没回答,沉缓下呼吸。
片刻后出声,嗓音透露出低哑:“怎么了?”
许织夏没多疑,灯光下的眉眼格外温顺,轻声告诉他:“我聚餐回来了,没有喝酒,也没有烧,还有……我们订好回旧金山的航班了,这周日晚上。”
没有等他先开口,许织夏慢慢呼吸着,问出下一句:“哥哥,你能来送我吗?”
她目光落在桌面叠着的那块织布上。
那是当年,她在染坊亲手用海棠花染的。
“四年前我没有等你。”
许织夏睫毛敛着。
曾经她没有告别的勇气,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但这四年她时常为当初自己的懦弱感到遗憾。
这次想要和他正经说一声再见。
对面又是良久一段沉默。
他的声音像迷醉后似是而非的梦呓,虚哑且低柔,仿佛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
“好。”
光影半明半暗,闷热的夜晚没有风,不知是哪边藏着隐秘的未尽之言。
但也无法改变他们是百无禁忌的兄妹。
许织夏心缓缓地跳着,若无其事扬起笑,稀松寻常的语气:“哥哥不会……又做性梦了吧?”!哥,看似对他的感情一成不变,但就是因为这种一成不变,把他推到了不得不避嫌的地步。
在她楼下夜阑人静的时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宁愿那时听到的,还是在研究中心休息室她的那个回答。
——给哥哥倒杯水,这么不情愿?
——你不是。
“哥哥路过,”纪淮周若无其事地说:“想看看你。”
“那你怎么不上来?”
“谁知道你半夜还没睡。”
许织夏清亮的眼里透着疑惑:“既然觉得我睡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学了几年心理,小姑娘思维逻辑比过去要严谨敏锐得多,没以前好忽悠了。
小时候不敢喝中药,只要他喝一口,露出好喝的表情,她就会跟着他喝,然后苦得小脸皱皱巴巴。
纪淮周低头笑了下。
他没停顿,先她问道:“今天有课么?”
“课程都结束了。”许织夏慢慢看向他:“过几天我就要回斯坦福了。”
纪淮周眼底情绪不明,片刻后只点了点头。
有几秒心照不宣的安静。
在港区,哪怕见一面不容易,他们也还是有见面的机会,但她回去美国,他们就要回到那四年,过着遥遥不相见的日子。
在气氛变得沉重前,许织夏融起笑意来:“哥哥,我下午得回去,今晚结业聚餐。”
“好。”纪淮周郑重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用我提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