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蓼继续说道:
“然而从另一方面,我们现在也已经达到了一个转折点。这个转折点很可能会决定定形世界与不定形世界究竟谁会成为银河的主流。届时,我们利用的资源会扩张到史无前有的程度,从时空到空间,从宏观到微观,从过去到未来,那些不发光也不反射光的世界,我们注定会与之接触。宇宙中存在的其他生物也必然会向我们宣布他们的意志。”
“这件事情,你碰到了所以我告诉你。但别的没碰见的人格,你也不必告诉他们。若是有些人格碰见了,你就自行决断要不要说清楚罢。”
“我明白了。”
水蓼点了点头,松开了触摸牵牛的须,于是记忆世界重新变化,没有下落的感觉,但像是在坠入视界。黑暗的夜空在忽然之间消失。接着,液态的太阳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积木狗跑在前头,李明都正追在身后。
导师在身边流淌,而亮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不该存在的虹色纹理。
记忆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重叠在一个视觉里,几乎无法区分。
水蓼柔和地说道:
“就在这里吧,时间过得更慢一点。讲讲你的第三件错事吧。”
约莫有半分钟,牵牛迟迟没有开口。水蓼没有催促他。但是他自己的责任感压垮了他的犹豫,不能继续浪费别人的时间了,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于是牵牛开口了:
“我不该情绪化地、宣泄自己的感情。”
“宣泄……是什么意思?你在任务中被感情冲动打倒了,你依照感情,而不是理性而在行事吗?”
“是的。”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什么而起的感情冲动?”
水蓼提出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
牵牛回答得却艰难。
“……他。”
“他,他是谁?”
水蓼直视着牵牛,但牵牛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就是那个人,导师知道是谁。”
“有外号吗?”
“我……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证明你做错了这件事情?”
“典范!”
牵牛声音颤抖地大叫,却只露出他的胆怯。
水蓼分明从中听到了恳求,不再追问了。只是接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硬质的触须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瞧着牵牛,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堵小山。
晚期不定型类的身躯庞大,牵牛在她的面前,就像一块小石头。导师的河流在她们的身旁闪烁着荧光,好像是在静静地向前流淌着。
圆盆的外沿是蜂巢,蜂巢往下就算是内部,是极开阔的空间。在牵牛的后头,还有其他的不定型在等待。他们的蜂巢已经一一就位,在天花板到地面形成了一条不同色彩的弧线。落在地上的红色不耐烦地闪烁了一下。
“既然你说是错误,那就是吧。”
水蓼更前进了一步,低头,正面看着在地上盘作一团的牵牛:
“但这下,三个错误就变成四个错误了,好在这些错误都不算严重的事情。”
她的身体遮挡住了牵牛的阳光,牵牛一声不吭地观察着她身上的肌肤,上面所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干净得一尘不染,但已经像是完全干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