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宴伸手轻划过陈默的耳朵,语气平静:“哦,约陈总聊点工作。”
至于聊了什么,怎么聊。
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杨跖只在电话被挂断前,隐约听见一句颇为温柔的:“还难受?替你检查检查,早上看肿了点。”
一阵短暂拉扯的窸沙声。
以及一句气喘吁吁的,“我自己来……席司宴!妈的你别伸进去!”
陈默收到苏浅然询问的消息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上喝热水。
厨房的气灶上,砂锅正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泡,整个房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道当归党参鸽子汤的熬煮过程,浓香里还混杂着丝淡淡的中药味儿。
这套房子,是陈默工作最忙那段时间定下的。
一是为了方便,二是采光极好。
他在客厅跟人开过会,熬夜写过学术报告,也曾在疲惫至极的时候懒得回房,直接在沙发上睡过觉。
这是第一次,陈默在自己家感受到这么朴实的生活气息。
让他困倦得分分钟都能睡过去。
所以在苏浅然问了之后。
陈默敲字回她:“是,没错,又在一起了。”
苏浅然秒回:“所以你俩真睡了?!还是说你们同居了?”
陈默:“你这个所以是怎么得出来的?”
苏浅然:“你不懂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你旁边翻来覆去两个小时不闭眼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我问了,他说他怀疑姓席的趁人之危。”
陈默:“……他有病?”
陈默这怀疑不是毫无根据。
他都不知道杨跖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竟然会觉得,自己会为了杨氏集团和席司宴进行不正当交易。或者在他的认知当中,是席司宴趁火打劫,在这个关口胁迫他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苏浅然:“这事儿我倒是理解。当年席司宴出国,多少有席家横插一手的原因在,虽然不是主因,却是杨家不够强大的事实。杨跖亲口跟我说过,你正式宣布接手新锐研发中心那天,爷爷交代过他。说席家的人认定的东西或者人,不会轻易罢手的,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不得已违背自己心意,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这不单单是爷爷的嘱托,是我知道在他心里,你其实一直都是他弟弟,虽然他从不说出口。”
陈默拿在手里的杯子,迟迟没有喝。
他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沉重两分。
因为那个偷偷背着他,替他谋划后路的老人,此刻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而上辈子他视为仇敌的人,这辈子却有人告诉他,对方一直拿他当弟弟。
那些水火不容的交锋,每一次用最狠的话恶语相向都还历历在目,陈默相信这辈子的杨跖变了不少,可他对他把自己当弟弟这句话却始终存疑。
因为记得那句——在我杨跖的认知里,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弟弟,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他不清楚自己死后,杨氏破产那天杨跖的表情如何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