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画完最后一道线条,顺着这个动作,戚述的皮肤沾染了江知羽的体温。
彼此能听到对方呼吸,很慢也很轻,是克制出来的平静,而他们闪动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内心颤动得有多强烈。
江知羽抽回手,有些笨拙地找了会儿手机,再发现东西就在桌上。
他询问戚述号码,当场拨过去然后挂断,互相保存进了通讯录。
然后他暗戳戳地打开微信,搜到了关联账号,就在这个时候,消息推送显示戚述申请加他好友。
江知羽下意识地打算点“同意”,可是他眼珠子一转,假装没有看到,顺带偷瞄了戚述好几次。
两边学校亦敌亦友,往往互不相让,剑桥有个游戏叫做“猜猜在场谁是牛津人”,在许多人的刻板印象里,对面总是穿着古怪又举止拘束。
戚述和他们不一样,江知羽无声地判断着。
少年人无所保留也无所设防,越过模糊不清的试探,更能直率面对自己内心的感觉。
他想,即便是自己看的第一眼、第二眼或者无数眼,他都觉得戚述很特别。
但是这种“特别”让他难以适从,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做,只懂得纵容自己目不转睛。
小动作自以为遮掩得当,实际却容易被发现,江知羽是成年不久的学生,并非长袖善舞的精英,在这种方面毫无经验。
戚述很快就意识到江知羽在悄悄打量自己,不过他没有戳破,任由对方像查收地盘一样用眼神做扫描。
驻场的乐队开始演奏老派摇滚,店内变得有些吵,两人本该跟着其他人去台边捧场,可他们不愿意融入这个热闹的氛围。
戚述提起要不要出去逛逛,江知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好想去买布丁吃。
他之前翻菜单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这时候再说出来,却成了顺势的幌子,更深一层是他想和戚述待着。
三月伦敦有樱花盛开,他们沿着一路的花瓣往前走,从就读院系聊到了假日规划。
江知羽之前暑假到过肯尼亚,到当地的社区学校做义工,他给戚述看自己当时拍的照片,草原落日之下,象群成群结队地涉水而过。
其中几张图片有女性身影,他解释:“这是我妈妈,陪我一起做志愿者,她回去写了一篇专题还拿到去年的新闻奖。”
戚述听得认真,应声说很厉害,再被江知羽询问他放假一般做什么。
“大学以后都是实习和比赛,过年会回家吃团圆饭。”戚述道,“我家在京市。”
“好巧,我爸爸妈妈在那边读的大学。”江知羽雀跃道,“我一直想回国看看来着。”
尽管戚述对当地的热门景点没有多熟,但不妨碍他对心上人口出狂言。
“那我可以当导游。”戚述接茬。
酒水醇厚,布丁香甜,走进火车站的时候,江知羽还有点没看够。
十八九岁的江知羽哪懂什么克
制和设防,相中什么就会试图得到,比如他现在不想和戚述分开,就开始盘算周末如何邀约。
比他先一步,戚述道:“江知羽,这里的手机信号比酒店里更好。”
江知羽似懂非懂地抬起脸,再听到戚述问:“我发了好友申请可以被通过吗?”
原来戚述是惦记着这件事,江知羽打趣:“你怕我拒绝?”
“也怕你可能忘记,那我会再加一次。”戚述回答,“就是来不及今天找你说晚安了。”
我被泡了。江知羽很敏锐地想着。
他捕捉到对方的野心,却没有转头就逃,心照不宣地允许戚述靠近。
周末,戚述来陪江知羽写小组作业,带上了自己的学习笔记,难点之处仔细地补充过注解。
江知羽惊喜地收下这份礼物,说自己肯定会好好使用和保管,不会借给其他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