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孩儿微微仰着头对他许下的承诺,燕丹沉默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看着赵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政,如果你以后有能力了,我希望你能对我们燕王一脉留条生路。”
政崽听到燕丹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由困惑的蹙了蹙小眉头。
燕丹也没再多说,而是又一一与赵岚、安爱学、王季妞拥抱了一下,就对着几人俯身道:
“师母,师翁,师奶,师姐还是上秦人的马车继续西行吧,丹就此与大家别过了。”
众人都明白此番一别,兴许往后余生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故而这次分别显得有些沉重。
赵岚几人站在原地目送着燕丹上了马车,燕国使臣的队伍举着火把继续往北而行。
蒙恬望着自己师母、师奶都是双眼含泪的看着邯郸的方向,不由劝慰道:
“师母,王大母,还是先上马车吧,咱们得在天亮前赶到西边与我阿父的三万大军汇合,要不然咱们随时都有危险。”
赵岚也伸手摸了摸通红的眼角,对着自己几位长辈低声道:
“阿母,大母,姥爷,恬说的对,只有咱们顺顺利利的到了秦国,阿父才会在邯郸放心的做他自己的事情。”
“唉,咱们走吧。”
安锦秀扶着自己流泪的婆婆哽咽地转身上了马车,安爱学也沉默的跟了上去。
政崽则与赵岚上了另一辆马车。
随后五百多人的队伍快出往西而行。
政崽被母亲搂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野兽吼声。
车厢内只有
()母子俩了,小家伙的心防也卸下了,不由用小手抹着眼泪,悲伤地哭道:
“阿母,姥爷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啊?”
赵岚轻拍着儿子的小身子,低声解释道:
“政,你姥爷的目标太大了,去哪里都会被探子盯着。”
“邯郸的贵族们都知道丹是你姥爷唯一的燕国弟子,你姥爷还是燕国的国师,眼下燕丹离赵,你姥爷出城相送才是正常,倘若你姥爷没送丹,那才会让贵族们感到意外呢。”
“你姥爷大大方方地骑着骏马一路将咱们送出了邯郸城,任谁也想不到咱们一家人也在燕国的队伍里。”
政崽听明白母亲的解释了,可他心里还是难受的紧,全家人包括仆人们都在这儿了,唯有自己姥爷不在。
家中只剩下姥爷在了。
他越想越难受将小脸埋在母亲怀里呜呜呜地哭着。
跟在马车两侧的桂、壮、花、蒙恬、杨端和、夏无且听着小家伙的哭声也心中憋闷的厉害。
一行五百多人拼命地朝着西边赶去。
马车是很颠簸的,可待在母亲怀里的政崽毕竟才三岁多,一整日连轴转的行程让他疲惫的厉害,大哭一场更是消耗掉了他为数不多的精力,没哭多久,他就在母亲怀中睡着了。
赵岚却红着眼睛毫无睡意,搂着怀里软乎乎、热乎乎的儿子,想到此刻黑漆漆的府内,只有自己父亲一人,眼泪再次忍不住地顺着莹白的下巴滑落到了怀中儿子的虎头帽上。
独自待在府内的赵康平随便吃了些大饼,喝了点热水,就洗漱干净,用双手枕着后脑勺,躺在凉掉的炕床上,在一片昏暗的房间内,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他知道待天明后,府内的异常必然很快被人觉察到,到时想来就会有人把他抓到赵王宫里了。
索性,家人们是都送走了,城外庄子上的十个仆人也放了卖身契,给了点儿钱,全都打走了。
偌大的国师府只剩下他一个人后,周围安静的,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赵康平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半夜时分,寒风吹打着窗棂,室外落了满地的雪珠子,没过多久,小小的雪珠子就转变成了鹅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