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得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尽了。
谢闻以为他是肠胃出了问题,让暂时留在王府里的张太医重新来看了一次,张太医的诊断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心神不定。
看着靠在床边的宿安言,谢闻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问:“皇叔是不是还在想云台的话?”
宿安言目光微微一颤,“陛下说了,云台的话都是假的。”
“都是假话了,皇叔为什么还要信。”
宿安言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臣没信,是方才的药太苦了。”
“嗯,是药太苦了。”
谢闻拍了拍宿安言的背,“皇叔已经信了我几个月了,再信我几个月,难道不行吗?”
宿安言朝谢闻看过去,他说话的时候噙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宿安言这一刻觉得,他和曾经的那个小皇帝,有些不太一样了。
也许只是宿安言的错觉。
“陛下,臣信你,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会信您。”
听起来恍若甜言蜜语的话,只是宿安言脸色惨白,连眼眸里都十分灰败,慢慢来吧,宿安言总会相信他的。
谢闻将宿安言抱住,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又很快将人松开了。
……
正月初三,谢闻重新上朝,在朝上落了一直战战兢兢的云台,兵部尚书不知道摄政王府生的事情,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他和云台屡屡在朝堂上吵架,终于到了皇帝忍耐的极限,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老实本分,唯恐步上云台的后尘。
没了两人争吵的声音,谢闻觉得他这个皇帝当的还不错。
余下的时间就是和宿安言喝喝茶下下棋,他那三脚猫的技术根本下不过宿安言,宿安言宠他,他即便悔棋,宿安言也不会说他什么。
一晃到了正月十五,正月十五天子会上城楼放灯,百姓都聚集在城楼下,等着皇帝与他们共庆佳节。
谢闻登上城楼,点燃了悬停在城楼边的巨大花灯,花灯的光亮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衬得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了光。
这是个难得的盛世。
谢闻下了楼,去找属于他的那一个人。
今夜到处灯火明亮,人山人海,要一起去看灯,是宿安言早就答应了谢闻的事情。
他不能出尔反尔。
宿安言等到谢闻的时候,谢闻早就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装束,可仍旧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贵气,往那里一站,便能让人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
宿安言想来想去,心中都是夸赞谢闻的句子,直到被谢闻拢住披风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谢闻将宿安言的大红色披风整理了一下,这是为宿安言裁制的新衣,他本来不乐意穿,但无奈谢闻太磨人了。
宿安言只好套上这件与他平时大相径庭的披风。
“皇叔刚才看见我了吗?”
宿安言点了点头,那时的谢闻那么高那么远,他在谢闻的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能看见谢闻,谢闻却看不见他,两个人隔着一道天堑。
但现在,同他隔着天堑的人,到了他的身边。
谢闻握住了宿安言的手,宿安言有些惊讶。
谢闻小声和他解释:“人太多了,我怕和你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