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凉月:“……”
哇,好会扣锅。
--
与此同时,东都的太明宫内,寝殿台阶下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美妇人站在台阶上,身披大红色绣金鹤纹霏缎宫袍,丝略有凌乱,髻间插着一支凤尾祥云簪。
慈云太后看上去像是只草草打扮了下就赶过来了,但眉目间自有种冷淡的威仪,她伸出戴着寒玉护甲的削葱指头,点了点跪在最前头的太监,“周总管。”
周堂玉连忙站起,低眉顺目地上前一步,“奴才在。”
太后淡淡道:“传哀家懿旨,宣鲁阴王及其长子进宫。”
周堂玉:“是!”
太后看着小太监的背影消失在宫墙之间,而后缓缓转过身,坠着琉璃小珠的长长袍脚拖在地上,出“沙沙”的摩挲声,她走进空旷的寝殿,停在龙床边,垂眸看床上的人。
——刚过而立之年的帝王明明看上去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气息却微弱得像迟暮的老人。
慕璟偏了偏头,眼睛睁开一条缝,轻声问:“是母后吗?”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唇角便溢出鲜血。
“哀家在。”太后眼里复现出一层淡淡的哀愁,她一敛衣摆,缓缓坐在床边。
慕璟片头咳了两声,又问:“母后,您是宣了慕肱么?”
太后摇摇头,却道:“皇儿,你既已病重,就该好生养着身子,这些旁的事情不必想,母后会帮你处理的。”
“鲁阴王非慕家血脉,母后,”慕璟微微笑起来,“这事成不了的。”
太后瞳孔一缩,面上却半点破绽都没有,她叹道:“傻孩子,烧糊涂了,想什么有的没的。”
“母后啊,您在这防着朕做什么呀。”
慕璟笑意更深,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嘴唇青,“朕这样一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活死人……呵呵……还有什么好防的呢?慕家的血脉外边还有两条,您最该防的是鹰部——”
“万一姜琅入主东都,到时候您以为……您还有活路么?”
太后霍然站起身,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她冷冷道:“陛下,该睡了。”
慕璟看着她,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母后,我劝您别动太子,不然朕驾崩后,您日后要跟姜琅掰手腕,可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
世事如转烛,摇曳不可勘。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底下都暗潮汹涌,然而表面上还是一派和气的太平盛世。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又已过去了一个月,之前虏来的小孩陆陆续续送回家中后,薛门主便没了什么要紧事,基本上都住在城郊的小筑里,两人自给自足,有种隐居的美感。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莫远这个王八蛋,伤还没好利索,就开始作死,懒得喝药懒得换药还到处乱跑,今日薛凉月刚把金创药拿出来,一个眨眼人便不见了,最后在房顶找到了,薛凉月把人薅下来,扔到床上。
莫远终于忍不住了,委婉表示:“娘子,有的事情不擅长可以不做。你那包扎的手法想扎死谁啊?还不如让它自然愈合。”
薛凉月拿着药和纱布,觉得匪夷所思,他从小到大都没伺候过谁,连自己都没伺候过,如今伺候人家居然还被嫌弃。
莫远挑眉看他:“出去,我自己弄。”
薛凉月站在床边,垂下睫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包扎就包扎,叫我出去干嘛?”
莫远脸不红心不跳:“我害羞。”
薛凉月心道,谁不知道你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没人看着转头就把东西扔出去了,他把金疮药和纱布扔到他怀里,转身坐到了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莫远,身子微微前倾,“我想看。”
莫远盘腿坐在床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解开衣带,先脱下外衣,再慢吞吞地拉下中衣,露出光裸的肩头和后背,最后解下薛凉月之前帮他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这时候他偏过头看了薛凉月一眼,“你还要再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