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女弹得一手琵琶,这《塞外行》就是专门为殿下所练,殿下觉得如何?”
《塞外行》?谁不想在这京城的繁华之地待着,自己可是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似的被赶出去的。
叶檀英冷冷笑道:“尚可。”
尚可,便是不喜欢。
闫世恒挥挥手,让同席之人带着歌女出去了,只怪拍个马屁都要拍到马腿上。
“殿下,还有五天就到刘昌林行刑的日子了,前两天宫里人带了信给那边,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昨日那边就上了折子,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以仁治天下,就免了凌迟。”闫世恒蹙眉,心中颇有疑惑,“刘昌林和殿下素无交集,对方这局做得真够严密,就为了陷殿下于不义。”
闫世恒经历了三法司会审这一遭,不禁对宿敌唐王和温徐清又有了新认识,当真是心思缜密恶毒,为了将晋王殿下拖下水,居然以刘昌林的性命作为代价。
若不是与刘昌林蛇鼠一窝,怎么会这么巧合,又这般容易地取证脱罪?!
叶檀英稳压后斜倚在青玉案边,指尖转着一只犀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
凭直觉,他认为不是叶垂云,他们交锋过很多次,他还没有狠毒到这个地步,叶垂云做事带着一股优雅凶狠的气质,而不是这等阴暗潮湿的腐败气息。
“殿下,随着那道为刘昌林求情的折子,温徐清还递了一道折子,说一部分军饷应该由各军直接筹措。”闫世恒压低声音,山羊须随着说话一翘一翘,“这举措西北军收益,但东军也同样收益。”
“理国公那老贼一直同我的好弟弟勾勾搭搭,想必也是投了他的。”叶檀英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酿,入口带涩,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闫世恒正要接话,阁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呵斥声,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叶檀英皱眉抬头,只见竹帘被一柄乌木扇“唰”地挑开——
“王兄怎么不叫个弄琴唱曲的来,难道闫大人更好看些?”唐王叶垂云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玄色锦袍上银线绣的螭纹若隐若现,叶檀英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请自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食盒的侍从。
“殿下。”闫世恒起身行了个礼,虽然被叶垂云撞见了他与叶檀英私会,但也依旧不慌不忙的。
“你消息倒是灵通,对我的行踪都了如指掌。”叶檀英皮笑肉不笑,“就是不知这深更半夜的,意欲何为?”
“王兄多虑了,你素来坦荡,出门不避人,你在哪里,一问便知,倒也不必担忧我派人跟踪。叶垂云自顾自地坐下,从食盒里取出一套青瓷酒具,“带了新酿的梅子酒,趁着夜深,同王兄说说话。”
酒液注入杯中,泛着淡淡的青,叶檀英没动,目光在叶垂云面上逡巡。
叶垂云面无表情,他素来都是这副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只是饮了
“两位殿下——”闫世恒拱手道,“既然有要事相谈,下官先行告退。”
“闫大人请留步。”叶垂云亲自给他斟了酒,“说起来,刑部最近办的几桩案子,真是漂亮,尤其是刘昌林这一桩三法司会审的案子。”
闫世恒脸色一变,叶檀英骤然喝道:“有话直说!”
房中烛火猛地一跳。
叶垂云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抽出几张纸来,在案上徐徐铺开。叶檀英低头看去,竟是一份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缀着官职。
其中大部分人,都甚是眼熟,是自己的党羽。
“这是?”叶檀英佯作不解。
“怀王叔安插在朝中的暗桩。”叶垂云指尖点在一个画了红圈的名字上,“比如这位礼部员外郎周显,表面是闫大人的门生,实际每月他的夫人都会与左怀书的夫人相会,传递消息给他,而他们每个月也会秘密碰头。”
闫世恒面色白:“殿下可有实证?这周显是我一手提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