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年哑然道:“祖父您真是把自己择得清楚啊,但这样不太好吧?”
张辅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早年便想告老还乡,是陛下又把我拽了上来,祖父我啊,每日甚觉疲累,而且乌啼城的事,我估摸着也不会出太大问题,陛下没让我主事,我何必费那力气。”
“就当游山玩水了,看个热闹便是,否则我把你带上作甚?让你跑来犯险送死么?”
“真打起来,也别傻乎乎往上冲,咱退远点,有事做事,无事也别给自己找事,分内之事做好就够了。”
张祁年直呼受教。
但这时,褚春秋走了过来。
他朝着张辅见礼,说道:“我已通知了垅蝉青玄署行令崔平碌,很快就到,辅以为,是直接叫门,让乌啼城主出城见我们,还是稍等片刻,正好休整一番?”
毕竟是张辅,哪怕陛下把主事权给了他,褚春秋也不能说完全忽略这位大人物。
隋境朝堂,以青玄署尊、神守阁阁主、骁菓军统领、武神祠领等权重最高,再之上是身份地位更高的国师和帝师,而张辅是三朝辅,也是神守阁前任阁主,门生遍及天下。
在某方面来说,张辅的地位比之国师和帝师还要高。
虽然国师在位的时间比张辅犹有过之,但露脸的机会,肯定还是张辅更胜。
或者换句话说,朝堂里武臣敬重国师更胜张辅,可在百姓以及颇多文臣眼里,张辅才是第一权重,任谁在其面前,都得自称学生,哪怕帝师执掌鱼渊学府也比不了。
文武百官算是对半,关键是在百姓。
张辅历经三朝,不说所行尽如人意,但隋境百姓日子过得比以前好,的确多是张辅的功劳,谈起张辅,没有百姓会说他坏话。
按理说,到了这个程度,张辅想告老,不论出于何种想法,陛下都该同意。
哪怕表面上再如何劝阻,最终结果应是张辅真的告老。
事实张辅只能算半退,没隔几年,陈景淮又想法子让他重回朝堂。
这里面有什么原因,褚春秋不去想。
正像他对陈景淮说的那样,陛下所思所行皆有理。
张辅很认真回答褚春秋道:“那要看尊针对乌啼城的主要思路是什么,是要先礼后兵,还是知己知彼,再先礼后兵,或反之,目前能确定的是,我们对乌啼城主毫无了解。”
褚春秋皱眉思忖。
张辅只给分析,没有丝毫替褚春秋决定的意思。
褚春秋道:“那就先等崔平碌赶来吧,但与此同时,可先派人临近观察。”
乌啼城周围雪雾朦胧,看不真切,甚至屏蔽了感知,想是有符阵影响,要弄清乌啼城的动向,需得人往,否则队伍整个贸然临近,担心吃亏。
换句话说,褚春秋就没觉得乌啼城是老实的,先礼后兵的关键在兵,只是乌啼城的确神秘,完全无礼,直接冲阵的话,褚春秋也觉不妥。
他回头看了眼。
目光落在裴皆然的身上,但并未久留。
临城观察,他以为有可能回不来。
自然不能让对国师很重要的裴皆然去。
但也不能随便派个人。
观察的目的,是得确保能安全回来。
因为乌啼城是否会动手,不再褚春秋的主要考虑范围,更重要的是观察乌啼城周边情况。
他心里认定乌啼城勾结山泽,就无需别的事证明。
最终,他选了一人。
是青玄署里同是下一任尊候选者之一的元归。
也是除了裴皆然和秦敖之外,声望排在第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