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大雨终于停歇,秋日难得的艳阳,晴空笼罩天地。
肃县,赵家父子二人,跪在"祖师爷"画像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直到今日赵勋才知晓,老爹是孤儿,自己的爷爷奶奶在老爹七岁时上山打猎下落不明,老爹上山寻,险些命丧兽口,是一位道人救了他,传他文武艺与兵法,都是道家的本事。
父子二人跪拜的画像,正是老子李耳。
"勋儿,京中如虎穴,凶险万分。"
二人走出了正堂,赵大成面带愧疚之色:"若是寻常,便是要了为父的命,为父也不会要你去京中犯险,可那贱人何其精明,既已知晓了你存在,你若不入京,反而会遭她怀疑、追查。"
赵勋面露灿烂的笑容:"爹,您不用自责,我都懂。"
"知晓你懂事,为父欣慰,这隐姓埋名的滋味,不好受。"
赵勋连连点头,这些,他真的懂。
要怪只能怪父子二人沟通不及时,不知情的赵勋,做了太多的事,阴差阳错下入了亲军营,马岩给宫中的密信中,多次提及了他的名字与事迹。
如果和个官儿迷的赵勋,突然不入京了,岂会不遭受长公主猜疑,要知道赵勋可是出自肃县,亲军营调查"贵人"踪迹的最后一站。
按照长公主的性子,见到赵勋突然反常的不入京了,不调查个水落石出岂会安心。
直接跑路倒不是不可以,可偌大的国朝,出了关又能躲在哪里。
赵大成早就考虑过所有可能性了,最终觉得还是入京反而安全一些。
反正都入京了,那么一切按计划行事就好。
"去吧。"
一直将赵勋送到了大宅外,赵大成还是那个赵大成,而非曾经的南关副帅赵修,眼眶红红的。
"勋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事不可为定不能强求,勋儿只需科考入仕就好,爹会命人在朝廷中打点的。"
赵勋哑然失笑,他都不想去问老爹还藏着多少秘密了,二十载布局,可不止是南地三道。
"还有,刁文俊已回京了,府城那些入狱的山匪,孙尧过几日就将他们带出来…"
"听闻那陈远山因缉拿凶徒一事,白锦楼似是想借着这个功劳将他也带入京中…"
"你那书楼办得不错,厉沧均…"
都是些琐事,鸡毛蒜皮的琐事,老爹喋喋不休地说着,只是想挽留一会赵勋,多看一会赵勋。
赵勋站在原地,微笑的听着,耐心的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家大宅的下人们,都在抹着眼泪。
眼看着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赵勋突然问道:"爹,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以我这出身,即便成了举人,依旧没办法当京官,甚至不能当官,所以您才放任我读书写字的,对不对。"
一听这话,赵大成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不吭声,最终只剩下满面尴尬之色了。
或许这就是父爱吧,赵大成背负血海深仇,岂会真的让唯一在乎的好大儿入京科考入仕为官。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就赵勋这出身,还当京官,当官都困难,即便科考过了成了进士,朝廷根本不会让他为官,只会让他不停的等着,一年又一年,直到有一天,赵勋彻底失望了,自然会回到琼南道与老爹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