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乔装成角人,不过在影之地,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梅瑟莫的士兵在猎杀角人,狩猎污秽,他们可不会问您的真实身份。”
无名看着男人那放松的姿态,说道
“你好像并不在意我假扮成角人。”
“我?我也没有资格在意吧。”男人笑笑,“毕竟我算是个叛徒。”
“叛徒?角人的叛徒吗?”无名问,“既然大家都暴露了,那就坦诚一点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维壶师啊。”男人说,“维护大壶的,这个如假包换,没有骗你。您如果真是角人,看我这身打扮,就该相信了。”
“真是维壶师?”无名说,“那用那么大的刀做什么?刮腻子吗?”
“切人用的啊。”大维壶师说,“人体的筋骨,十分坚韧,没有锋利的刀,无法粉碎。”
无名张张嘴,想到监牢里那些壶,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点懂了。
大维壶师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维壶师的工作,就是粉碎罪人的身体,鞭笞巫者的身体,将他们融合并填入壶中啊。”
“还真是这样啊。”无名的猜想被印证了,扶额无语。
这里的维壶师跟交界地的维壶师就不是一种东西,干的活儿都不一样的。
无名问“那你说的叛徒是?”
大维壶师说“看来您真是一点都不清楚,这样就假扮成角人,可容易露馅。”
大维壶师酝酿一下,思索下该从哪里讲
“您知道波尼村吧?”
“不知道。”
“那里就是我们这些维壶师的故乡。”大维壶师说,“我们在那里集中烧制大壶,处理罪人尸体、鞭笞巫者,制作人造的熔炉。在这种仪式中,完成敬神。”
大维壶师指着自己“我跑了。”
“为什么?”无名问。
“大概是因为我不够成熟吧。”大维壶师说,“那些残忍的营生……罪人们死前的哀嚎,巫者的惨叫……”
大维壶师说“哪怕日夜带着毛虫面具压制我的杂念,我也很难不去想那些事情。我的心神被摄住了,梦中也会想起那血淋淋的景象,醒来便会呕吐。”
大维壶师指指自己的光秃无角的脑袋
“或许是体质问题吧,毛虫面具无法维持我的意识,而心有迷惘的人,是做不了那种生计的——我已经打心底对那残忍生计感到厌恶。再那么下去,我会疯掉。”
大维壶师看了一眼无名背后的监牢入口
“你已经见过那些巫者了吧?”
无名点头。
“巫者们,很漂亮吧?”大维壶师说。
“长得蛮传统,那一身人脸。”无名点头,“我以前的女巫也差不多。”
大维壶师说“她们是得天独厚的宠儿,是人造熔炉的最佳载体。看着她们,你会忍不住去想——自己的作为是不是错的。不使用咒具维持意识,听说有些维壶师甚至会受到诱惑迷恋上她们,将她们放跑。不过据说只有几个成功的,其他人都失败了,被抓回来切碎,与他们喜爱的巫者永远融为一体。”
“不惜用道具干扰意识也要这么干?”无名说,“多大仇啊?”
“不知道,祭司们有自己的考量吧。”大维壶师说,“我们只负责肢解做壶。巫者比我们重要的多,所以我这种只是只身逃离的,罪过不大,不会遭到追捕。”
“不过我从小就只会做壶,逃离了以后,也没一技之长,只能从维壶上想办法。”大维壶师摘下一朵花,“现在转为用材料做壶了。”
无名听完大维壶师的自述,又想起了监牢里的喟叹者。